小时候,在我和舅妈还没有搬到县城的时候,河南老家的火炉一直是烧柴火的。
火炉的火只在冬天升起,那时的冬天似乎更冷,一滴水没着地就化成了冰。在现在看来,那简直比东北还要冷。
我,老粉都是知道的,体弱多病,在冬天尤其如此。可以这么说,如果我在冬天出一次门,那么我必然会发高烧。
即使在家里也差不多,在家里我也时常发低烧,所以各种药物是常备的。自从我七岁那年感染肺结核差点丢了小命,舅妈就不许我在冬天出门了,不只是院门,连去客厅都得向她报备。
她生怕我死了。
在冬天,我基本上不出卧室(我和舅妈一直睡一张床)。
电视被舅妈搬到我的正对面,小霸王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;每天的饭食都由舅妈端来,嚼碎然后嘴对嘴喂给我;我的屎尿都拉在便桶里,舅妈伺候着我拉尿。
我基本上不会在冬天移动,除非我尿床了,舅妈才会背着我放到客厅的沙发上,盖着好几层厚毯子。然后舅妈就像跟生死赛跑一样把湿被单换成新被单,然后光速把我抱回床上。得益于此,我每年开春都得重新学一次走路。
我一直到二十五、六岁才停止尿床。在我十四岁之前几乎每周尿两三次,这倒不是我有什么疾病,只是单纯管不住,毕竟我到八岁还不会自己尿尿。觉得尿床最多的一次,几乎连着尿了半个月。
给我换完床单,给我测完体温,提前吃了退烧药(不然我会发高烧),舅妈就会一脸忧心忡忡地出去洗被单。
老家的布局是这样的:后是一栋二层洋楼,前是一套平房,中间用墙围起来当院子,屋后就是农田。
她把水缸的冰敲开,然后在冬日的寒风里赤着双膊洗被单。她出来没想过把水烧一下,因为柴火要留给我。
得说冬天是农家最悠闲自在的时候,农事暂了,府库充实,春节将至。
但在我家不是这样的。舅舅冬天不回家,即使过年也是。
每一天,舅妈都在凌晨之前起床,劈柴,杀鸡,烧火,来给我准备鸡汤。医生说,我得补,于是舅妈每个冬天都得杀二三十只鸡,枸杞人参像豆子萝卜一样放,如果不是舅舅在外面挣钱多,这个家估计早就被我吃垮了。
柴火,柴火,为了我不生病,家里安了三个炉子,两个在我的卧室,一个在客厅。在卧室的炉子,一个一直升着火,一个在另一个熄火清理时接替职责。
一个烧煤,两个烧柴,舅妈自己一个人在秋天砌了个砖房,专门堆放柴火。舅妈觉得烧煤对我的肺不好,所以卧室的两个炉子都是烧柴的。
舅妈在冬天最忙,就是因为这个。炉子不能熄。她每天都要劈小山一样的柴火,劈完不等歇息就得马上把柴火添到炉子里,炉火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停的,以至于她在冬天一次是不睡超过两小时,以免炉火熄灭。
真的,不骗你,有一个冬天舅妈劈断了三个斧柄,连斧子头都裂了。
在劈柴烧柴的间隙里,舅妈还要给我准备费神费力的营养食品,要喂猪喂鹅。每隔两天,她还得像骡马一样拉着板车,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拉柴火,算上鸡鸭和日用品,每次舅妈都像拉着坐山一样回来。
舅妈总能在炉火熄灭前回到家。
一回到家,舅妈就扑跪在地上,大口喘气,浑身冒着热气,活像一匹拉完货的马。不过五六分钟,舅妈就会扒着板车挣扎起来,赶紧卸货,然后准备下一项工作。
在一切活动的空闲,舅妈则抓住一切机会休息,在屋里的话,她可能跪在地上就睡着了。此外就是陪着我,让我嘬奶头,有奶就出奶,没奶就让我嘬着消遣。不然我心中不安,半夜会咳嗽。
应该是十岁那年冬天,我们那里特别冷,可能是大寒潮。那晚舅妈没睡觉,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夜点了油灯,在院子里噼啪噼啪地劈着柴火。
我那时在床上玩魂斗罗。我最好一次只玩到第二关。透过窗户看到的。
舅妈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,她像个机器一样重复着劈、放、再劈的过程。
在我操舅妈的逼之前,我一直是崇拜和感激她的,尤其是这种情况下。
她比我健康得多,几乎没生过什么病,而我是个出门就有死亡风险的药罐子;她又是那么有力气,再重的板车也能轻易拉动,再硬的木桩也能一斧劈开,而我却连饭都得她嚼碎了喂;她比我聪明得多,是初中毕业,即使是现在,我认的字也没她多,算的数更是没她准。
但我操了她的逼,操了远比我厉害、强壮、聪明的人的逼。我打不过任何人,说不过任何人,但舅妈却在我的胯下温顺地像条母狗。
我赢了,我这么觉得。舅妈是我唯一可以建立起优越感的人。
我便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,毕竟弱者给强者贡献一切都是应该的。
转回窗外,雪已经起来了,不一会儿就没过了舅妈的脚踝。窗户被雪与爽蒙了起来,我看不到外面了,只能听到噼啪噼啪的响声,一直响到了我睡着。
之后舅妈应该又干了别的活,不然我第二天清早也不会喝上鱼汤了。